菩提达摩是汉地禅宗的初祖,所以后人也尊称他为达摩祖师。现在学佛的人接触禅宗往往是因为《坛经》,但是如果光看《坛经》很容易产生流弊。
《坛经》中记载,慧能大师明确指出他所传之法是最上乘,为大智人说。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大智人并不多,如果不是大智人,看了《坛经》之后,很容易变成狂禅,所以古人才讲法不轻传。
不轻易给人讲法,不是法的问题,而是传法要对机。而这个对机,达摩在他的《略辨大乘入道四行观》中其实已经略微地提了一下。这篇文章总结起来就是“二入四行”,下面先讲“二入”,再讲“四行”。
01二入
“二入”即“理入”与“行入”。这个地方非常重要,修行人有时产生分歧,往往就是在这个地方。达摩在文中说,一个人想要证得无上大道,详细说来,有很多方法,但概括起来,不外乎两种,也就是”理入”与“行入”。
但二者也不是绝对分开的,理与事本来就是不二的,因为没有圆融,所以才会有所偏重。狂禅处处讲无相,于是什么都不在乎了,贪嗔痴慢疑一样不少。然而大限来临或者遇到烦恼时,仅凭文字上的理解是起不了大用的,这就是理与事还有差别,没能达到不二。
所以《楞严经》中才讲“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也就是说菩萨行是不能少的,需要行解并重,否则就不圆满,不能说是无漏。
修行人有时在一起产生矛盾,可能就是因为一个人说的是理入,一个人说的是行入。讲理入的人,他偏重与以慧带行,所以喜欢讲理,不把理搞透了,你让他老老实实的去行,他心里不踏实,或者说总有点不情愿。
有这种特点的人,他喜欢与人讲道理、细细分辨,不喜欢感情用事,少宗教情结,只要有道理,来者不拒,哪怕不是佛教的东西也能接受。
讲行的人,喜欢以行发慧。他们喜欢在具体的事上用心,你一下子跟他讲那么究竟圆融的道理,他很难接受,甚至觉得是吹牛。有这种特点的人,就不要老跟他讲那些近乎思辨的东西,讲多了他会反感。
“理入”往往讲无相,“行入”则不舍一法,六度万行一样不少,有时二者表面上看起来是矛盾的。所以修行人在交流时需要分清对方偏重与理入还是行入,否则会产生误会。
打一个比方,“行入”就好像我们常说的“摸着石头过河”,最终的路在哪不知道,但边走边琢磨,慢慢就清楚路在哪了;“理入”的人,就好像一开始就拿到了地图,但是路还是要慢慢走。
佛门讲“理无碍”与“事无碍”,与这里讲的“二入”有点相似。或者扩展到世间法上,我们平常讲的“知行合一”也是这个意思。平常人都是知得行不得,或者行得说不得,总之不圆融。
02四行
“四行”就是报怨行、随缘行、无所求行、称法行。总体来说,我们在行上可能有很多问题,但概括起来基本就是这四种。
“报怨行”很好理解,就是我们说的不生嗔恨心,常行慈悲。一个人行走在世间,不可能事事都能如意,经常会有障碍。如果没有正见与格局,遇到障碍就会抱怨或嗔恨,甚至与人纠缠不清,最后导致自己陷在世俗的恩爱情仇中而不能自拔。
这个时候也正是炼心的机会,从理上讲是无我的,但这个时候能不能无我,如果这时候做不到,那就是说食不饱。就像当年苏东坡说自己“八风吹不动”一样,结果被人骂了一句便现了原形。
菩萨应该能够做到理事无碍,否则就是泥菩萨,我们俗语常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很形象的。自己都保不住,还怎么渡众生到彼岸?
“随缘行”与“报怨行”有点相似,都是要我们真正的看清因果,深信因果,遇到任何事都不抵触,不嗔恨,因为一切都是因缘所生法,世上没有偶然的事情,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如果不懂这个道理,就很容易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不幸运,好像总有人跟自己作对,甚至老天爷也捉弄自己。就像我文章中说的“受害者情结”一样,总是忿忿不平,感觉世界在与自己作对。
但如果真的明白了因果,并且真的相信,自然就不会嗔恨,而是随缘度日、心生欢喜。因为所有的苦都是有原因的,坦然地接受就好,果上随缘,因上努力。
“无所求行”类似于我们常说的出离心,不再贪爱世上的东西,包括财色名利,也包括自己的身体。人到无求品自高,有求则有苦。
无所求,主要还是破我执,凡夫处处贪爱,就是因为我执太重,而无所求行正是对治这种贪爱。古人讲“嗜欲深者天机浅”,处处染着,我们的心必然就不通透。
“称法行”就是“六度”中的般若,也就是说我们不管做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要和般若相应。不能光知道行,但理上总是不通透。
这个也很重要,譬如我们学佛的人做善事,做着做着沉迷进去了,最后也不学佛了,说学佛就是做事,不需要听闻佛法了,这就是离开中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