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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宝成寺闹市旁的千年古刹,藏着元朝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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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素称“东南佛国”,佛寺林立,灵隐、净慈、法喜、径山等寺,无不声名远播——相比之下,城南的宝成寺就冷门得多了。

宝成寺地近吴山,距闹市不过数十米,却是一处常常被游人忽略的所在。游人过此,但知直上吴山,却没发现,在这冷门的宝成寺中,还隐藏着元朝将军的一个小秘密。

1、宝成寺:“苏轼”诗中的禅寺

宝成寺初名释迦院,建于五代十国时期,由当时的吴越国王妃仰氏出资建造。该寺后于北宋初年改名宝成院,并于南宋末年改名为宝成寺。

据说,当年苏轼还曾经把它写进过诗里。

宝成寺旁的感花岩,石壁上刻诗,据传为苏轼所作

《留别释迦院牡丹呈赵倅》诗云:

春风小院却来时,壁间惟见使君诗。

应问使君何处去,凭花说与春风知。

年年岁岁何穷已,花似今年人老矣。

去年崔护若重来,前度刘郎在千里。

好一个苏学士,把王安石变法以来、自己的满腹牢骚,一股脑儿倾吐在这首诗中,借宝成寺里的牡丹,报告给当朝副宰相——赵。

宝成寺的牡丹究竟如何惊艳,我们已经无从知晓,而这首诗,却被后来的浙江巡抚阮元认定系伪托之作,并非苏轼本人所写。

话说回来,在真实的历史中,宝成寺的高光时刻,在元朝。

飞来峰造像,其中多为元代藏传佛教造像

改名“宝成寺”后不久,这里来了一位元朝将军。

这位将军刚到杭州,便令工匠在吴山的东南麓雕凿了一尊麻曷葛剌造像。

麻曷葛剌(大黑天)乃是元朝人崇信的战神,一路保佑他们统一天下、建立元朝。而元朝将军雕凿造像的地方,距南宋太庙仅百余米——难道,这位元朝将军在此雕凿神像,是为了镇住南宋宫廷的“王气”?

南宋太庙遗址(太庙广场)

2、麻曷葛剌神像:元朝将军的秘密

元朝将军名叫伯家奴,这尊麻曷葛剌神像,正是他捐造的。

如果雕凿神像是为了镇住南宋宫廷的“王气”,那就是朝廷的事,应该由公家出钱,而这尊造像却完全是伯家奴自己出钱雕凿的。

那么,元朝将军雕凿神像,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宝成寺麻曷葛剌造像(中)

不用猜,麻曷葛剌神像旁的题记,说得最明白:

朝廷差来官骠骑卫上将军亲/军都指挥使伯家奴发心喜舍净财庄/严麻曷葛剌圣相一堂祈福保佑宅门/光显禄位增高一切时中吉祥如意者/至治二年月日立石

说了这么多,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升官发财。

造像与题记

这位元朝将军,是正儿八经的官二代,年纪轻轻就成了皇帝的近臣,担任骠骑卫上将军、亲军都指挥使高官,统领上万部队。这次,伯家奴被皇帝派到杭州公干,他可能觉得,远离朝廷、远离皇帝就意味着远离权力中心,内心难免会有一丝失落与隐忧。

伯家奴将军为求神灵庇佑,便在吴山东南麓雕凿了麻曷葛剌造像——同时还不忘在造像旁刻下题记,像是在提醒麻曷葛剌神:一定要保佑在下啊!

别看伯家奴将军一个劲儿地求麻曷葛剌保佑自己,人家在题记里,也不忘告诉神明,我雕凿神像,花的都是干净银子,您可以放心受用啊(“发心喜舍净财”)!

宝成寺内展出的元代铜佛像

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这一方题记非常重要,让我们不用通过想象去猜测造像的目的,而能够一目了然地知道:元朝中期,有个叫伯家奴的将军,想要升官发财,就在吴山东南麓雕凿了一尊麻曷葛剌造像。

因为这一方题记,宝成寺麻曷葛剌造像,成了今天中国唯一一尊有明确纪年的麻曷葛剌造像,对研究那个时代的历史与文化,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如此特殊的地位,也让麻曷葛剌造像在年被评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宝成寺内展出的元代铜佛像

3、世俗的信仰,市井的吴山

伯家奴雕凿神像,岁在至治二年(年),此时已是元朝中期,距南宋灭亡过去了40多年,正是是海内一统、天下太平之时。

当时的蒙元统治者,多少沾上了一丝汉人的习气:这不,手握重兵的将军,正在捐钱造像以求升官发财;而麻曷葛剌神像本尊,似乎也因身在江南,脱去了藏地的习气,有了些许汉人的容貌……

麻曷葛剌造像细节

宝成寺内,现存石窟三龛:最北一龛内为麻曷葛剌及左右胁侍;中间一龛为三世佛,当为元朝遗迹,可惜头部已毁,今其头部为当代补做;南面一龛已经损毁殆尽,今龛内造像全为当代重塑,其主尊乃是入藏弘法的藏传佛教祖师——莲花生。

宝成寺内的这些造像,清一色归属于藏传佛教,而吴山脚下的居民,则几乎全是汉人。不过当地人不讲究,既然有了藏传佛教的造像,那就直接供着呗——敬神如神在嘛。

宝成寺内中间一龛的三世佛造像

宝成寺地处吴山东南麓,其地正是杭州城内人口聚集之处。钱塘自古繁华,尽在吴山的市井之中。

今日的宝成寺,于森严的佛像前,添置了几张供桌,上列果品,时有市民往来其间,为这些相貌怪异、不类汉人的佛菩萨添一点香火。

如此情形,与其说当地居民开始接受蒙古人的藏传信仰,毋宁说是信仰开始世俗化了:满天神佛,信则灵……

宝成寺南边一龛中的莲花生造像

闹市旁的千年古刹里,表面上是元朝贵族虔诚的信仰——藏传佛教,而它的背后,则隐藏着元朝将军升官发财的小秘密。

随着时代的变迁,信仰变得越来越世俗化,无论什么神明,到了吴山脚下,都会逐渐融入居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为柴米油盐发愁,为娶妻生子纳福,为升官发财祈愿……

宝成寺内景

宝成寺(麻曷葛剌造像)

位置:吴山东南麓(近太庙广场、近大马弄)

开放时间:8:30-16:00

推荐交通方式:

打车(至太庙广场);

地铁5号线江城路站,换共享单车(至太庙广场)。

相关书籍推荐:王辅仁《极简藏传佛教史》

主要参考资料:

常青《元代杭州的藏传佛教:宝成寺摩崖龛像调查研究》

赖天兵《杭州吴山元代宝成寺救八难摩崖造像考》

杨晓海《杭州吴山宝成寺麻曷葛剌造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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