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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晋峰我与遗失的佛陀不止一张纸的缘

(专注作画的张晋峰老师)

不是佛教徒,比供养人更为虔诚,历时七年,遍查典籍,让天龙山遗失的佛像跃然纸上;自费创作,在城中村的平房里自设一座般若堂一般的工作室,他笔下的佛像或渡海,或空灵,足见一颗出世的心。他奔走于生活,却心系艺术;他沉湎于创作,却不拘泥于物相。张晋峰,凭借复原70余幅天龙山遗失造像的沥血之作,声名鹊起。但是他对禅与艺术的关系有着深刻的理解,只是“扫相破执”,做回自己,“明心见性”纯净自然。

天龙山,开始还是结束

当电影《妖猫传》再次引发人们对盛唐无限遐想的时候,“追溯”又成了这个季节的“流行”。而对于忘性大于记性的大众来说,最好的提醒便是把曾经具象化。就像陈凯歌用一部花费巨万的巨制来引起人们向唐朝致敬并神往一般,张晋峰用自己手中的彩铅、水墨在纸上再现了天龙山石窟多数遗失国外的造像,而他所花费的是自己近八年的时间。

天龙山石窟在山西太原市西南40公里天龙山腰。石窟分布在天龙山东西两峰的悬崖腰部,有东魏、北齐、隋、唐开凿的24个洞窟,东峰8窟,西峰13窟,山北3窟。共存石窟造像余尊,浮雕、藻井、画像幅。史学界一致认为,天龙山石窟造像是中国历史上最精美的雕刻艺术之一,其中以唐代作品为最。年日本东京帝国大学考古学教授关野贞远赴华北勘探,无意中发现天龙山石窟,随机引发学者们研究及收藏热潮。尽管天龙山石窟规模不大、开凿年代也较晚,却后来居上,美学艺术成就堪与云冈石窟、龙门石窟等佛教造像,颉颃并比,甚至有过之而不及。也正是如此惊艳的亮相,上世纪30年代以后,文物市场出现多批仿品,以石窟原地材料进行做旧、风化皮壳,不露破绽,以假乱真,惑人耳目。而真正向天龙山石窟伸出罪恶之手的是日本人山中定次郎,他经营主持的山中商会,据称是继卢芹齐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海外规模最大的中国古董文物店。年6月和年,山中定次郎本人两次亲临考察天龙山石窟。年前后所有散失海外的天龙山石窟造像名品,毫无例外地全部都是山中定次郎指导山中商会盗凿贩售的。经历此劫,约件的天龙山石雕散佚海外各处。至此,耗时年开凿的天龙山石窟,上世纪20年代起竟成为了无头的石窟,是中国境内摧残破坏最为严重的石窟。

他从小就听邻居讲天龙山大佛的故事,瑰丽的建筑,神奇的往事都让张晋峰向往不已。“十几年前我带几个外地的朋友去天龙山转,结果朋友们看到被盗后的天龙山石窟空荡荡,认为没什么可看的。这话当时对我的震动非常大!我就想我是不是为天龙山做点什么,用我绘画的功底对天龙山石窟做点补充呢。”于是他从年左右就开始着手准备天龙山石窟造像的资料。

“由于遗失的造像多数在日本、美国、德国、瑞士等国,所以这些资料的收集就比较费劲,通过网络委托在国外的朋友们拍照发邮件给我,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多数情况下,张晋峰是靠在图书馆查资料然后用相机拍照再洗出放大的照片来观摩研究——就这样用了大概六七年的时间吧,至今他已经创作了大概近80幅天龙山造像,多数保留着造像被盗走时的残缺。当问及为何不通过绘画形式让那些佛头与身子再度合而为时,张晋峰的回答是,艺术的伤痕有时候是无法通过外力弥补的。“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实现他们完美的一面,不争的事实是这些造像真的已经残缺了!”

在准备一年多资料后,张晋峰开始动手画,“画了一段时间,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于是他又多次上到天龙山文物管理所负重攀登人迹罕至的洞窟,并翻越栏杆进入窟中亲自测量佛像原来的尺寸,如此反复地揣摩才有了一幅幅逼真的天龙山石窟造像。

张晋峰最满意的是天龙山第21窟北壁右首游戏坐菩萨造像,画中菩萨右腿盘坐,左腿轻轻下垂,双目微闭,神态怡然,“天龙山石窟是中国佛教雕塑的集大成者。这座雕塑既有印度雕塑的人性之美,身体的曲线清晰可见,又揉合了中国文化。造像不仅仅是人的构造,其飘逸、灵动,让人感觉很静,禅宗和中国文化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让人自觉仰望与膜拜。”在谈及这些造像特点的时候,张晋峰的眼神中总有一种虔诚在流露。释家讲究缘分,谁也不曾想到,将近一个世纪后,天龙山石窟遗失的造像被张晋峰复原在了纸上,这大概就是佛教里说的轮回吧。

七八年的时间过去了,张晋峰把自己全部浸润于天龙山石窟造像的还原工作中,不像美国大都会博物馆那样凭借先进的3D成像技术来复原石窟造像,他仅仅是靠自己的一双手、一支笔、一个画板,投入最多的就是时间。今天,天龙山石窟造像暂时考一段落了,问及今后还有什么打算,他说:“天龙山大概是我创作方向的一个开始,也许是一个结束。随缘吧。”

一切苦难,即是修炼

张晋峰家住太原西山脚下。太原西山,金元文豪元好问有歌吟此地的诗句:“水上西山如挂屏,郁郁苍苍三十里。”看来西山的秀美风光对他从小就产生了直接的影响。绘画于他倒是情理之中。他倡导绘画艺术与生活美学的体验,利用空余时间学画画,再通过和朋友交流不断提升,如今,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画室。

早先的画室是在西山附近的城乡结合部,流动人口多,环境嘈杂,但是进入张晋峰的画室则是另一番景象,玻璃门外是红尘,玻璃门内有佛陀。

张晋峰笔下的天龙山石窟造像,或是东魏秀骨清的佛陀,或是西魏跏趺坐的菩萨,或是体态丰腴、优雅的菩萨,都一一再现了各个时期的艺术风格和特点。“天龙山15座唐窟是湿衣造像影响最集中的地方,造像融合了印度马土腊风格和中亚健陀罗风格,又融入了南北朝美术的因素,创造了北齐‘曹衣出水’式的新风,更符合中国文化的审美。”张晋峰同时指出,通过对天龙山石窟造像复原工作的推进,他发现造像造型渐趋本土化,也就是说从造像的神态上可以发现当时人们的生活面貌。造像者对美的追求,对佛教文化的理解融入到佛像的塑造中,也可以认为造像的本土也推动了佛教在中国的进一步发展。

尽管张晋峰主张绘画与美学的践行,但是生活与艺术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他白天忙于工作,只有晚上下班后才可以静下来作画。“在画上投入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忽略了对家庭的照顾,对自己健康的重视,基本上都是从晚上九点开始画至半夜一两点。”这样繁重的错时差创作,严重损害了他的身体。也就是在埋头创作天龙山石窟造像的那段时间里,他发现自己一低头整个脑袋就晕,脖子疼得不行,“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可能就是那会儿落下的。”

比“做”更难的其实是“学”。虽说张晋峰喜欢画画,但他不是系统地从科班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而是通过大量的自学达到了今天的水平,这也应征了“高手在民间”的说法。“对于色彩规律,我了解的并不系统全面,自己清楚这个‘短板’就是补不上足。”张晋峰购买了大量专业书籍研读,甚至了解学习印度绘画的特点。就在采访当日,他在初雪后的南宫市场买了五六本中国历代山水人物画作解析的书。他在创作上也是不断摸索前行,最初是用彩铅绘画,熟悉对材料的运用后,才转向水墨。“不同材料的运用更能画出造像的斑驳,画出历史的沉淀。”当然经过多年的锤炼,他用水墨画出的石窟造像沧桑万分,斑驳亦如天龙山上的砂石,被岁月打磨,被风霜雪雨剥蚀……

董其昌认为,绘画的价值完全根植于绘画的形式本身,创作就是在前人的笔墨上做出变化。张晋峰创作石窟造像画,造像本身无法观摩,更遑论原来的设计稿,他的造像画完全是自创,在背景的运用上,尝试着添加一些传统文化的背景,或者纯粹用白纸做背景。最让我心动的还是以传统海波纹做点缀的一幅浮雕头像,画面悠远深邃,端详良久可启般若心。

用他的话说,早年创作一幅石窟造像到深夜,疲惫至极,以至于脸贴着佛像的脸就睡着了,“如此也算是与佛进行了一次深入的心灵交流吧,呵呵。”张晋峰是否与佛还在梦中有所交流,不得而知。我们所知的是:这些年一路走来,他所经历的个中坎坷,于他是一种修炼,于他身边的知情人亦是一种修炼。

情怀与人生

我曾看过一幅张晋峰的照片,类似于近期的口碑影片《芳华》。毛主席画与一把陈旧的手风琴构成了主体,而他则是围巾一领,目视远方……如此“文艺范儿”的自娱自乐大概会规划“文青”一类,而文青们的生活也被标签上了情怀。

“情怀”是什么?是张晋峰对过往的迷恋?还是对绘画的一种挚爱?还是因小时候对天龙山大佛产生兴趣以后的一种执念?“其实没有那么高远,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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