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寨位于内江东兴区高桥镇般若村老母山上,在内江城东北约十公里。山上有松柏寨,寨中有般若寺,寺外还有灵芝岩佛像群和石门寺佛像群,因为公路很窄,单行道,上山走西边那条路,下山走北边那条路,走到岩石突出于公路这个地方就到石门寺了。
从前,在这里的山崖下,有一眼清泉常年不绝,泉水从石缝溢出,冬夏不断,水尤清洌,掬而饮之,清爽甘甜。古人在此石壁上篆“不可不饮”四字,为松柏寨”八景“之一。现在石门寺的废墟中,已不见当年光景,但是在释迦牟尼佛的旁边沟中,仍可听见草丛中的淙淙流水声。
看这地形,你不要以为这个岩腔是人工挖出来的,松柏寨四周很多这样的天然石棚,上篇说到的“灵芝岩”就是这样的地势。松柏寨一带的丹霞地貌比较特殊,是由紫红色泥岩夹长石石英砂岩组成的。顶上一层长石石英砂岩厚达20多米,呈水平分布,上层比较坚固一些,下层的泥岩比较容易受风雨侵蚀,风化崩塌,泥岩层日渐风蚀,天长日久,就形成了一带天然石棚。沿公路都可见到几处,更多是隐藏在杂草树丛之中的。村民修路的时候,用原有的岩腔稍作扩宽就可以了。
拍于年12月用一张老照片,或许可以看清岩层情况。这块巨石下有一个石梯子走下去,下边就是唐代石门寺遗址。石门寺原为一庙,门楣上书“石门寺”三字。石门寺背靠摩崖高壁,有山泉从岩缝流出,周围松柏繁茂,环境清幽,春天里山上山下繁花盛开,眺望远处,群山苍翠,一派迷人春色。石门寺是从北面上山去松柏寨般若寺的必经之路,石门寺如松柏寨外的一把锁,故前人取名曰“石门春锁”,是为松柏寨”八景“之一。松柏寨八景,石门寺独得其二,可见当年石门寺是何胜境,可惜如今只能从古人的文字中去想象。
从公路上走下来,最先看见是唐朝僧人怀敬灵塔。灵塔处原有村民搭建房屋,在文革中没有被毁坏,塔铭文字保存完好。今年它仍在荒草丛中,塔铭明显有了青苔,花花绿绿地,壁上那些字已是难以看清了。怀敬塔是一件整体雕凿的石器,可分三层,上层为翘檐房盖,盖上加圆锥形宝顶。中部为塔身,塔身正面挖出一窟,内琢怀敬遗像。像下琢三层长方形石级,塔基亦为长方形。怀敬造像头戴连衣暖帽、双腿盘坐,双手手掌交叠于腹前。其身后头光、身光完满。
拍于年12月比丘僧入塔记铭文刻:“吉塔:波若寺主比丘僧怀敬于会昌元年正月四日亡,于二月十六日阇维入塔讫,故记之。”此中”波若寺“即”般若寺“,当地口音,又称”波儿寺“或”波耳寺“。此则题记因其准确的记载了般若寺寺主怀敬死亡日期和入塔日期,凭此说明,般若寺建寺至少早于会昌元年,这是现存唯一证明古寺建寺年代的实物证据,是不可复制的文化古迹。怀敬塔和塔铭成为般若寺的文物断代依据,不可多得,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是般若寺最早兴建于唐朝的不可辩驳的有力证据。依此证明般若寺最早兴建于唐代会昌元年(年)之前,至今已有年以上历史了。有必要更加妥善地保护好这一历史古迹。
紧挨着怀敬塔转过九十度的另一面石壁上有一尊释迦牟尼佛,修有一间屋子遮风挡雨,里面有一张床,东兴区文管所请有村民专门看守。佛像高近4米,保存完好,体态优美,纹饰生动,法相庄严,雕刻精美。为什么同在石门寺的其它佛像都损毁严重,而他独自完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可能是在那动荡年代,有村民在此居住,有幸得免。后来,这里一直有人看守,故此保存完好。
这里就是石门寺有名的”无头菩萨案“现场。此地为石门寺遗址,一排雕刻精美的十八罗汉整齐排列于一面石壁上,全没了头。第一次看见他们时,你可能忍不住要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头?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干的?
坊间说法不一,有说因为元明时期,寺僧与起义军联手抗击朝廷,官军征剿,烧寺杀僧,斩了菩萨。又有张献忠攻松柏寨久攻不下,迁怒于这些护佑山寺的菩萨,下令砍了菩萨的头。也有说文革期间”除四旧“砸了菩萨。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可能几次事件都对石门寺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在石岩拐角处,王文旦捐建的天公父母雕像是石门寺宋代石窟群里最晚的一龛,至今保存完整。这龛造像,无论是从线条和形态,都无法与无头菩萨相提并论。我也是很不理解,其它菩萨都无人理采,唯这龛天公父母像,还有人上香,像前的香灰满满的,头上还挂着红,说明有人一直在祭祀供俸。以前有瓦篷挡雨,现在修了围墙把瓦篷拆了,瓦还在地上。
转过拐角,在另一侧壁之上,有一排站佛,损坏得更加严重,现在已修了一面墙把佛像壁挡住了,大约二十公分的缝,人进不去,也看不到。
石门寺七年前的样子……
拍于年12月年,十八罗汉是这样子的,要拔开密密的芭茅才看得见。中间位置,无头罗汉上方,还有条雕刻精美的龙。
拍于年12月拔开草丛之后,赫然出现一排无头菩萨,不仅整齐的没有头,而且部分也没有手,高一米多,全部坐姿,看形态应是村民说的“十八罗汉”。这排造像在雕琢技艺上比例合理,造型精美,衣纹流畅,身上袈裟流动的线条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了衣着的质感,每一尊罗汉坐姿与手臂的姿势各不相同。整壁造像虽没有了头部,但仍然显得那样生动和鲜活,也可称得上是整个古寨最具代表性的雕刻作品了,其风格应属典型的盛唐之作。可以想像,如果保存完好,那会是多么生动而各具情态的十八罗汉。
拍于年12月在石岩拐角处,王文旦捐建的天公父母雕像应是石门寺宋代石窟群里最晚的一龛,至今保存完整。他们俩的头为什么完好无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七年前,只有这龛有一个简陋的棚子遮风挡雨。面前还有香案,有人打扫。为什么这两尊没有打烂?是因为他们法力无边?是因为他们造得不够精美,别人懒得砸他?不好解释,不合逻辑。看得出来这龛一直有人精心看护并供俸。
拍于年12月转过拐角,在另一侧壁之上,有十来尊站佛,损坏得比十八罗汉更为严重。
拍于年12月转角处,一尊佛没头,浑身苔痕,破损不堪、距离天公父母像仅只有一米,遭遇竟如此不同!可叹!
拍于年12月有一整面石壁都是半截佛像,无头菩萨。原石门寺的建筑、塑像、牌匾、题刻、诗文和“石门春锁”、“不可不饮”等风光古迹早已不见踪影,而这些雕刻于石壁之上,非常坚固的佛像,是需要工具,用很大力量才能破坏的,可见当年之惨状。
拍于年12月(现已无存)而其中有三尊还遗留有大半,但仍能看出造像技法娴熟,雕工精细,纹饰流畅,造型圆润。
拍于年12月(现已无存)这一排佛像有的剩下半截身子,有的几乎损毁怠尽,但头光和身光的痕迹仍清晰可见。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们,谁都不曾想到第二年再去,便不见了。
拍于年12月(现已无存)这些佛像虽然被打烂,从剩下部分仍看得出来,雕造得十分精美。有的佛像脚下还有砸碎的石块,像头又不是头,是从佛像上砸下来的破烂石块,被打烂得分辩不出来了。
拍于年12月原来的石门寺寺庙早已是在耕种的土地,一条窄路从石壁下通过。一排非常精美的唐宋时期的佛像残体立于壁上,默默无言。石门寺为什么破坏这么严重,看图便知,佛像的高度与人相当,谁都有能力砸它。而灵芝岩的佛像不仅高,而且岩顶上是大炮山,当年有大炮住守,谁敢轻举妄动?
拍于年4月年4月2日,当我们再次路过石门寺时,这面的无头罗汉仍在草丛中安安静静坐着,全都在。
拍于年4月,无头菩萨已不在但转过拐角一看,原有的中间几尊较好的半截佛像已无存,石壁上光光的,有崭新的石头凿痕。想起在年底,在网上曾看见过东兴区菩萨被盗案,不知是哪的。第二年(年4月2日)再经过这里时,才知道是这几尊无头菩萨被盗了。石壁上一排新凿的石痕,象一道生生撕裂的伤口,昭示着石门寺无头菩萨的伤痛与无奈,那段时间,一想起这个事就很郁闷。
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保护范围般若寺及石刻,般若寺石刻就是灵芝岩和石门寺两处石刻,最多最集中最有艺术价值。内江的文物之殇,且不说历史上的战争匪患,六七十年代除四旧,破坏更加忌恃无惮,般若寺几乎全毁,石门寺更不用说,只有灵芝岩菩萨在几米高的石壁上,不容易砸得到而幸存,其余庙宇建筑等全部无存。般若寺唯一保存的藏经楼大概是因为用作学堂得以幸免。而纯粹宗教场地的石门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但是,在进入21世纪之后,而且已是文物保护单位,还会遭偷盗,也是让人吃惊!什么时候,我们的文物才会有它该有的样子?我很期待它们有一个更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