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自即日起发布的译稿,是原先发表在《TheChinaRecorderandMissionaryJournal》第十卷(年3月-4月)里的文章《PootooAncientandModern》。作者为约翰巴特勒(JohnButler)。我将它重新编辑了一下,并加上了我自己的说明和注释,这样既更正了一些文章里明显的错误和有意为之,又使文章稍微易读一点。水平有限,又要赶上每日的更新,错误在所难免。但仍感谢各位的阅读,谢谢!
这里是第五部分,集中围绕了康熙和雍正赐予普济寺和法雨寺的两块碑。我在后面的注释里贴了原文出来,如果对古汉语阅读困难,可以直接忽略。我还谈了一点雍正对基督教的态度,我想说,信仰,唯有信仰,才能让人心安定。
御碑殿“通过对佛教书籍的考察,我们发现“普陀”这个名字适用于三个地方:厄納忒黑(可能在印度的某个地方)、忒白忒(西藏)和位于南部海域的这个岛。以前,由于国家的混乱状态,来自海外的海盗抢劫和烧毁了沿海的大部分寺庙和修道院。
在我执政的第二十二年,我平息了台湾的叛乱之后,大海从此永远平静了(没有海盗)。此后不久,那些多年来在其他地方做难民的僧人们开始回来,察看他们以前的住处。他们砍倒了草,清除了树木和灌木丛,开始为他们的寺院打地基。我沿途巡视经过各个城市,到了浙江西部边界,在那里委派一个军官进山朝拜,又在岛上的门楼上题写了匾额。我还从自己的私人金库中拿出钱来重建寺庙,美化和装饰周围的环境。无论是一根木头,还是一块石头;无论是劳动者的工资,还是信使的开支,都没有使用人民的现金。在这方面,我首先受到皇后的影响,我母亲的命令;其次,我考虑到人民的幸福。
我自幼学习的书籍有经典著作、历史,以及教导人们如何做人的著作,维护家庭,统治帝国,没有时间去思考佛教的抽象思辨,因此我无法谈论它神秘的教义。但是,正如儒家经典所说,“一切善都可以归结为一句话(“仁爱”)。”这两种观点是一致的。由于上天乐于将生命赋予万物,并在同样的性情驱使下支持它们,因此观音菩萨将人们从灾难中解救出来。这两个学说没有什么不同。
我已经治理我的国家四十多年了,一直在努力为这个国家带来和平。国家现在处于和平状态,但人民的生活没有我所希望的那样好,这一点至今令人遗憾。虽然全国那些之前心怀不满的地方都已重新宣誓效忠,但人民的心并没有全部回到正道上来。原因之一在于季节的特性。一个季节天公作美,我们有丰年,另一个季节天公不下雨,又有饥荒。这是我日夜思考的问题,我不能把它抛在脑后。今后,相信佛祖的力量,相信观音菩萨的慈悲,也许就会有慈悲的云,合时的雨,甘露,和煦的风,国家就会和平繁荣,人民就会幸福长寿。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我希望把它刻在石头上,并代代相传。”
御碑亭这是一份杰出的文件,展示了康熙的宗教倾向,同时他的天主教精神截然相反相反的观点。他为佛教徒写了一封信,但他很小心地让他们知道,他自己更喜欢孔子的主张。
他说,从青年时代起,他就把时间主要花在研究古典文学和历史,以便知道如何管理自己、家庭和帝国,因此他没有时间去研究佛陀抽象的教义。但他仍然认为,佛教的总体目标,就像儒家学说一样,是为了让人们变得更好,在这种情况下,他是赞成的。
他说:“天堂对所有被创造的事物都有一种仁慈的性情,给予它们存在,并维持它们的存在。“他认为观音菩萨的这般性情是相同的。如果是这样,他对她来说,就不是一个敌人。
但是康熙的儿子雍正皇帝,在宗教上却和他的父亲有很大的不同。由于怀疑耶稣会士有政治图谋,他很早就把他们赶出了自己的领地,同时给佛教僧侣们提供了大量的恩惠。这里有两封雍正皇帝的亲笔签名信,这两封签名信都为普陀两大寺院所收藏。当地的僧人说,他访问了该岛,但历史上没有关于此事记载。他寄了大量的钱来扩建和装饰他父亲重建的庙宇,并在岛上建了一座看起来像印度样式的塔--在前寺附近的太子塔。
法雨寺御碑殿不过,我必须先把这一部分撇开,赶快谈剩下的、更实际的部分,也就是现代的普陀山。也许我词不达意,无法准确把握,但它可能比在现实充满更多的想象。但在我看来,现代的普陀山不同于古代,因为涉及到的已知的人可能仍然生活在我们中间。此外,还应该特别注意这个课题的这个特点,这种差异可能涉及到(1),岛上的崇拜对象,(2),当前的佛教状况。
值得探究的是,是什么每年吸引着来自帝国各地的成千上万的朝圣者到普陀山的神庙朝拜。一般来说,答案可能是他们去拜佛。但这些奉献者中的绝大多数实际上并不是去拜释迦摩尼佛,而是去拜观音。普陀山是观音菩萨的道场,而菩萨又是普陀山的保护神,因此,在中国各地普遍被崇拜的如来,被观音崇拜所取代。正如以弗所城完全献祭给黛安娜女神,普陀山几乎完全献身于对观世音的崇拜。几乎在岛上的每一个转弯处,旅行者都会遇到一些铭文,讲述观音的美德,而如果没有对普陀的主要神袛进行概述,对普陀的描述则将是相当不完整的。
注释与补充:
文中提到的康熙的那封给普济寺的信,我在很多文章里都提过。原文我就不贴了。实际上就是一篇碑文,现在存放在六十年只开一次的山门里面。那座殿叫御碑殿,和前寺荷花池的御碑亭是有区别的。御碑亭里,放着的是雍正写的碑。康熙另有一文给法雨寺,名为《御製南海補陀法雨寺碑文》,贴在下面:
蓋聞圓通妙象,般若真源。開覺路於金繩,大地證菩提之慧;聞潮音於碧海,恆沙誦普度之聲。紺殿維新,滄波永靜。惟茲法雨寺者,南海補陀山大士之別院也。名山佛國,大海慈航。青嶂干霄,高逼梵天之上;洪濤浴日,祥開淨土之場。一柱如擎,震旦指為名勝;三山可接,方輿記其神奇。值氛祲之震驚,致山川之闃寂。僧徒雲散,佛宇灰飛。比者,值清寧,慶海波之不作;地連溟渤,望法界而知歸。特頒內府之金,重建空王之宅。鳩工揆日,蔀屋不勞。庀材築基,鼛鼓弗作。珠宮貝闕,涵聖水以無邊;鰲柱鼉梁,覺迷津之可渡。坐青蓮之寶像,圓滿輪輝;藝紫竹於祇林,莊嚴毫相。瞻慈雲之普照,錫「法雨」之嘉名。「海若」效靈,天吳護法。標霞高建,來萬國之梯航;彼岸可登,作十方之津筏。藉其廣大,上以祝聖母之遐齡;假此慈悲,下以錫羣黎之多福。則栴檀香外,盡成仁壽之區;水月光中,悉是涵濡之澤。勒諸琬琰,昭示來茲。康熙四十三年冬十一月十五日書
如今的御碑殿放在御碑亭里的雍正书写的碑文,名为《御製普陀普濟寺碑文》,碑文如下:
普陀洛迦山為觀音大士示現之地,歷徵靈應。自梁貞明中,是立佛寺。宋、元以來,代有修葺。我皇考聖祖仁皇帝巡行浙西,遣官興建殿宇,上為皇太后祝禧。御題賜額,勒文豐碑,以紀其事。山靈擁護,聖蹟丕昭。朕纘紹鴻基,於茲十載。念茲山為古聖道場,瑞相神光,靈異顯著。重以聖祖皇帝宸翰留貽,尤宜敬謹崇奉。爰特發帑金,重加修飾,專官往董其役。
經始於雍正辛亥年九月,越雍正癸丑年六月工成。朕惟天下名山大川,皆扶輿積厚之氣,磅礴而融結。普陀秀峙海壖,迥立於天風紫濤浩涆無際之中,尤靈秀所萃聚。宜其為仙真之所棲息。况大士,以慈悲濟物為心。隨聲赴感,無所往而不在。其示現在一時,實無時而不示現。神通感應,不可思議。即示現與不示現,舉可不論也。今夫佛法廣大無邊,大海包含無際。億萬百千里,不足以測海之廣,而一勺未嘗非海也;億萬百千法,不足以盡佛之相,而一法無往非佛也。今以大海視普陀,一拳石耳。而菩薩現相之場,善眾皈依之地。泛慈航於彼岸,結寶筏於迷津。證普度之慈緣,顯宏深之願力。珠宮在望,香界重新。寧不與鷲峯鹿苑均為淨域之名區也歟!用為斯記,鐫諸翠珉,以誌靈山之勝概。雍正十二年正月十五日
御碑文中提到的雍正有两封信,另外一封是写给法雨寺的,名为《御製普陀法雨寺碑文》,碑文如下:
法雨寺者,普陀山大士之別院也。皇考聖祖仁皇帝既修建普濟寺,上為慈聖祝禧;復念茲寺為海氛所震蕩,發帑重新,俾僧徒有所棲止。賜額立碑,增輝瀛嶠。歷今已數十載,宜加崇飾。朕特遣專官,齎內帑,庀材鳩工,不勞民力。香林梵宇,丹雘煥然。與普濟寺大工同時告竣。督臣請摛文勒石以紀。
夫大士以慈緣普濟,度盡眾生為願。朕嘗繹「法雨」之義,為濟物之普徧者莫如雨。當夫慈雲布濩,甘[雨/澍]滂沱,高下遠近,一時霑足。陵霄聳壑之喬柯、勾萌甲坼之微卉,華葩果窳,無不濡被潤澤,發榮滋長,暢茂條達,各遂其性而不自知。假使物物而雨之,朝朝而溉之,將不勝其勤,而終不足以徧給。惟本大慈悲,現大神力,周徧一切,在在具足。所謂天降時雨,山川出雲,肤寸而合,不崇朝而徧夫天下者,濟物之功,莫大於是。神山寶剎,緇侶雲集,自當有被時雨之化,證心印而傳法乳,普利生之實用,以不負大士隨緣接引之慈恩,而副朕宏振宗風、護持正覺之至意者,朕深有望焉。雍正十二年正月十五日
御碑亭外景这样宏大的文章,是否是翰林院的学究们捉到,犹未可知。但总归是史料,历代山志里也将这些文字视作是最大的恩宠。
宫崎市定《雍正帝》一书中,专门用一章的篇幅,用如歌般的文字,向我们叙述了雍正同基督教徒的恩怨。上文作者认为雍正厚此薄彼,打压基督教而抬高佛教,这是不确的。作为康雍时代,复杂政治的一部分,满清贵族兼有基督教徒的身份,使得不易厘清雍正朝宗教迫害的状况。简要言之,是有着纯正满清正统血统的贵族苏努(为努尔哈赤长子褚英的曾孙)参与了康熙末年的夺嫡斗争,错误地支持了八阿哥。结果雍正登基,八阿哥倒台之后,苏努及其家人受到牵连,而遭到流放。苏努最后死在流放地,但他本人并未皈依基督教。他的儿子及女眷多数都是数十年的基督教徒。于是在雍正二年《圣谕广训》颁布之后,第二次伤害再次降临。这一次,这个家庭有多人下狱,但只有两人死亡。他们在面对信仰问题的问询时,表现出了对信仰的笃定。终于在十一年,这个家族被全部赦免。
雍正在对待纯粹信仰的问题上,同他对待普陀山的佛教一样,采取了一个较为宽容的方式。
我想要说的是,在坚持信仰这一点上,中外古今都是相同的。无论是因为海禁而流离失所的普陀山僧人,还是因为参与谋逆及笃信基督教的苏努一家,他们在践行自己信仰的道路上,始终如一。他们所展现的,对自己信仰忠贞不渝,足以让现在失去信仰的我们汗颜。在另一方面,中国的宗教,无论是佛教还是基督教,在专制的年代,总是如浮萍一般,命悬一线,又在统治者手上恢复。信仰,可能只是他们的玩物吧!
御碑亭槽井以上文章是我诸多原创文章里的其中一篇,抄袭或者借鉴都非是我的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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