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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龙泉山,找乐山大佛的哥哥

龙泉山凉风垭,继年成都春季迁徙猛禽监测后,秋季的监测九月初已经开始;横穿龙泉山东和西的路公交车,发车频率似乎比几个月前更高。

前两次推文发出后,

OosakiNana看完帖子,从西门到龙泉坐了一下午公交穿越龙泉山。第二周,又看了大榜的帖子去摘樱桃。

第三周,“大榜又说去龙泉山上看老鹰”,“所以我四月,四个周末,三个周末都在龙泉山”。

这次,又有去龙泉山的新借口。

清冷的秋,再次坐上路,我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在三十一公里站和大佛村十八组站之间的招呼站下,然后沿小路徒步上山。

找一块岁的石碑石刻;寻一座曾比石经寺香火还旺的寺;和近80岁的国宝守护人肖大爷闲谈。

没有站台,我根据地图导航提前告知公交车师傅何处停车。过三十一公里站,遇见一条右上的岔路,既是上山的路口。

沿途近两公里,农家小院不足10户,水池数个,零星分散。窄路仅容得下一辆小车单向通行,两旁遍是桃子、石榴和柚子等果树林木。

拐一个弯,上一个不算陡的坡后,瞧见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挂牌,到了。

石碑是北周文王碑,距今年。

这是长江流域迄今发现最早、保存最为完好的南北朝碑刻,也是我国唯一一处保存至今、以碑文的形式记录北周时期史事及为宇文泰歌功颂德的石刻。

独一无二,珍贵稀罕。摩崖山石意外出现,像是神迹,周围别无其他山石,其上雕刻有众多佛像神像。

在眼前,但仍难以置信,距离市区如此之近的地方,有一片千年石刻,尽管它规模不大。

当地人将这块神奇出现的崖石称之为“天落石”。“天落石”上,大多数石刻的面目在上世纪70年代遭到毁坏。想象中,它们或慈悲,或悲悯。

当注意到一些更小的石刻,其上的幸免的面部表情,又让人脑补了一出所有石刻都在笑的画面。

石刻线条粗狂的,纹饰精细的,从北周到明清,多个朝代的石刻相聚于此。除了佛像,其实还有道教造像。

北周文王碑通高2.24米,宽1.25米,正是在摩崖山石之上。

石碑碑帽浮雕朱雀、四小佛像。碑额阳刻正书15行,每行4字。碑文阴刻正书余字,字体亦隶亦楷,粗朴率真。

在历史专家对碑文的研究中,碑刻于北周孝闵帝元年(年),是当时北周将领为缅怀北周文王宇文泰而立,上面记录枭雄宇文泰的丰功伟绩。

有意思的是,刻碑那年的正月初一,宇文泰的嫡长子、15岁的宇文觉成为北周的开国皇帝。宇文泰为儿子奠定很好基础,可惜宇文觉在16岁那年,惨遭毒死。

在包括《舆地纪胜》《蜀中名胜记》等志籍中,都有对北周文王碑的考证著论。除北周文王碑上的文字,山石上还有几处古代文人刻字。

国宝碑石极具史料价值,在宏大历史叙事之外,民间记忆中,传说中的北周王碑,以及石碑所在的大佛寺(也叫石佛寺)又是怎样?

或许没人比守护石碑50多年的肖太发肖大爷更清楚。

在那个交通、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年8月23日,村民兵连长鸣枪发出集合的信号后,24岁的肖大爷从村里领回了一个任务:守好“天落石”。

个中艰苦和不易,仍然历历在目,但好在,夜以继日,肖大爷和母亲的轮流守护中,石碑免遭破坏,今人仍可得以一见。

至今,腿脚不便的肖大爷,也在坚守。

如果要看石碑,必先过肖大爷的关,然后进入空间不大的古寺,再从正殿右侧登上楼梯观看“天落石”。

古寺的正殿保存有一尊唐代凿刻的弥勒造像,大佛为坐像,双手放于膝上,和身后的石碑等一样,也刻于自然山体之上。

大佛头顶悬挂较为少见的“天中天”三字,出自梵语devātideva,是佛的尊号之一。

大佛刻于唐大历六年(年),在民间流传中,这尊大佛早于乐山大佛,是乐山大佛的原型。

也不是等比例放大,老人们更愿意相信,“这尊佛和乐山大佛是堂兄堂弟的关系”。

唐朝时期,在石刻基础上修建起来的寺庙,被称作为大佛寺。清光绪十七年(年)重建,寺内的对联、牌匾的时期也集中在清朝。

别看古寺空间不大,现在冷冷清清,不拉不踩,相当长一段时期,大佛寺其实都比如今香火鼎盛的石经寺更热闹。

“大佛寺和长松寺修建时,剩下的材料才拿来修建石经寺的祖师殿”。

昔日大佛寺入口处有弥勒佛,右侧殿堂供奉佛像众多,蓄水池上方曾还有亭子一座,亭顶木刻仙女像,仙女坐在宝座上。

民间传说中,仙女下凡到龙泉山溜树藤玩耍,藤断,仙女落在亭子上。

彼时,成渝古道从大佛寺门口经过,大佛寺门口多面馆、茶铺和卖汤圆、糍粑之类的小店。

自汉代起,甚至更远的秦,千百年来,以石板铺就的成渝古道都是成都到重庆的必经之路。险峻的山林中,快马、轿子、滑竿等,各色人士在成渝古道上通行。

一个合理的推测,北周文王碑立于此,便于更多人看见。

如今,大佛寺没有挂牌名字,只有口耳相传,殿中的大佛,像是孤家寡人。

殿内暂时堆放着一些散落的小石像,那还是肖大爷早年间从山坡四周寻得,请人帮忙搬回的。

在肖大爷的记忆中,“庙里的菩萨热闹得很”,大佛曾经还穿过金。

年,庙中和尚悉数离去。

一张大佛寺的历史沿革表上显示,大佛寺在年后先后用作学校校舍和敬老院。

一个月前,北周文王碑所在的大佛寺新一轮的修缮工作结束尾声,迎来验收。结构和格局原封不动,梁还是以前的梁,目测四五米高的石柱,还是以前的,取自龙泉山。

月初四川泸定县发生的6.8级地震,“把门槛石扯了一条缝出来”。缝隙很细,肖大爷依旧看得清楚,文物的一丝丝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为守护石碑,肖大爷在石碑前打过地铺。如今生活在大佛寺前的瓦屋里,一切情况仍然尽在肖大爷的掌握中。

白日,看护古寺石碑时,肖大爷会坐在农家老旧木质桌椅旁,干着一些简单的活计。打理古寺,肖大爷像打理自家院子一样。

年,肖大爷在大殿左侧亲手种下的一棵玉兰,年年初春,花满枝头;在年,肖大爷又种下寺庙中最显眼的那棵香樟。

寺庙周围,肖大爷新种下的树木,又粗壮了不少。

下山,望着秋日里龙泉山,不是古人在崖石上刻下的“摇青耸翠”,但也绿意一片。

清幽之中,鸡鸣犬吠,夏日最后的蝉,声声入耳。成熟的核桃落下,掷地有声地砸向地面,又一些龙泉山山林里的秘密和尘封往事,开始在风中飘散开。

上世纪20年代初期,刘伯承指挥川军布防,曾在大佛寺附近山头梁子上歼敌一旅。激战声早已不在,土地也不再满目疮痍,换做机车轰鸣驶过,瓜果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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