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衡山县，父亲是一江之隔的衡东县人。论籍贯，我算是衡东人。很巧，刘哥也是衡东人，他的家乡在石湾镇。南岳衡山人但凡讲起石湾，无不对石湾三大特产津津乐道（一是石湾瓷器，二是石湾脆肚，三是石湾烧壳子饼）。大伙喝茶闲谈时，刘哥总是颇为自豪地掰着手指头数着，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记得第一次去石湾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我和南岳的一群骑友骑行了两个多小时，却只是为慕其烧壳子饼的名而来。在破旧的小镇街上四处寻找，寻那个石湾镇卖烧壳子饼的百年老店……
是日，应刘哥之邀，我们再次走进衡东县最有名的石湾镇。不过，这次是开小车去的。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抵达了位于衡东县石湾镇刘哥的家。春日的阳光总是妩媚的，田野里、小池里，母鸡老鸭白鹅们悠闲地浴着春风，树林里树梢间蓝天上，鸟儿呼朋引伴地卖弄着歌喉。
我们在院子里闲聊，晒太阳，享受春日的曼妙。在品尝了丰盛的午餐后，刘哥和几个爱钓鱼的兄弟迅速团坐在门口的池塘边，静候鱼儿上钩。我们这群摄鬼们却偏爱爬山涉水，寻光掠影。刘哥自然也是个摄影爱好者，便盛情邀我们去爬离家两公里远的菩萨岭，我们欣然起行。因为宅在家快两个月了，在国内疫情即将接近尾声之际，处于非疫区的我们已迫不及待地想走出藩篱，解放身心，放飞梦想。
乘车沿蜿蜒而满目金黄的乡村公路前行，时而一树桃红立于路旁，如粉装待嫁的闺女楚楚动人。我一路幻想着“菩萨岭”的模样，刘哥笑着说：“岭上有块巨石，远看活像一尊菩萨。据说，这石头菩萨很灵验，我们这里的人每年都来祭拜。”
下了车，我们四处寻找上岭的路，这位“当地人”也没搞清路线，领着我们走进山脚下一户人家打听。刚进院一看，竟是堂屋兄弟，把路一指，原来我们走错了方向，上山的路正在刚刚停车的地方。刘哥告诉我，他应是二十多年前上过菩萨岭，求学、工作之后就再没有时间和机会来了。
我们沿着一条刚用机器开垦的笔直而陡峭的泥巴山路向上行，三四百米后向右拐进这一条稍窄的老泥路，路旁杂草应是年前刚修整过的，偶尔能见到三两根长得并不茁壮的嫩蕨。平平姐和嫂子一路走一路摘，我也紧跟着帮她们摘。再往前，在路的左手边出现了一条更窄而长满茅草的小泥路。哥哥和刘哥在路的拐点等我们，一路唤我们快些走。小路的尽头到了山脊处，横着出现了一条光滑而稍宽的“大”道。顺着路的前方就豁然开朗起来，向山顶望去，果真可以看见一个人形模样的巨石。一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群下来了，一个妇女手提竹篮，篮子里满是嫩蕨，另几个提着一口锅、几袋零食、餐布什么的，想必他们一家刚共进了午餐。我们笑着招呼了几句，便飞快地向上攀登。
山路旁茂密的林子里时常传来鸟儿的啼叫，杜鹃花已高擎着鲜红的火把，只等春风把漫山火红的小喇叭奏响。菩萨石离我们越来越近了，终于走到菩萨石脚下，见刘哥早已坐在路边的小石头上歇脚了。我和嫂子看见菩萨石下插着一些燃过的线香纸钱，双手合十对着菩萨石作揖祈祷。我希望此次疫情早日结束，祈愿所有战士平安归来，祝福全球人民幸福安康。哥哥站在一旁说道：“这正是人类对大自然的崇拜和敬畏。”没错，这次疫情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人类必须永远心存对大自然的敬畏！
沿着光滑的小泥路，我们继续前行，拐个弯便到了菩萨石的半腰处。两尊天然的菩萨石巍峨耸立着，庄严神圣。其中的一块巨石顶上稳稳地立着一块小石头，初看细看都俨然一尊站立的菩萨。立于巨石下面，我们无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自古以来，中国就有祭天地、拜祖先的习俗。刘哥说，这菩萨岭非常灵，附近的百姓每年都会成群结队地赶来祭拜。早些年前，菩萨岭脚下的源头村住着一位专为菩萨岭修路的老人，老人经年累月地在岭上修路，顺便向前来祭拜的百姓收取一两元钱修路费，居然也能养活家人。如今，没有见到这位开山护路的老人了，前来爬山的人却依旧络绎不绝，我心存感激，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课文《喝水不忘挖井人》。
在石菩萨的后方（从我们攀爬的方向来看），沿着山脊向上一路怪石嶙峋毫无阻挡，它们三五成群的如同在草原奔腾的骏马们。我们兴奋地向上爬，向上爬，一股“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轻松愉悦涌上心头。立于群石上，四面低矮的丘陵起伏不定，茫茫的山林青翠欲滴，如同波澜起伏的大海。山谷之间金黄的油菜地与碧绿的田野交织着，其间各式名样的农舍别墅点缀着，显得精巧别致而温馨甜美。唯遥远的西边崇山峻岭间，让你一眼便能将衡山之高——祝融峰分辨，还有那两座高耸入云的电视发射塔。
我们纵情地拍摄，手机、相机、无人机……我们尽情地享受着，站着、躺着、坐着、卧着……唯清风徐徐，阳光温和，苍穹如盖，大地如席，在大自然面前我们俨然成了蝼蚁，却将世间万物看小。
我俯瞰着天地，仰望着苍穹，冥想着星空。忽而忆起了那年在锡吉里耶的狮子岩顶，在霍顿平原的世界尽头，在加勒古堡的城墙上……这一刻，我仿佛乘风飞扬，任思绪翩跹。无论你身在何处，必须有脚踏土地的真实；无论你肩负何等重任，必须有轻装上阵的乐观；无论你何等位高权贵抑或草民一介，必须有守望初心的担当……
此刻，在石湾，在菩萨岭上，你完全可以尽情地想，也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你以为你是什么？其实你什么也不是。你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征服了，自己也征服了世界，成为活脱脱的一个自然人、一个自由人了。
图/好摄之徙、医美君、平平、登可、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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